永不挪位的界碑(二)
发布时间:2024-01-12 09:08:28 作者:包头热力
尽管已宣告和平解放,但是,新疆的“春天”还没有真正到来。10月5日,陶峙岳、包尔汉心急如焚地致电毛主席、朱总司令、彭副总司令:本省危机四伏,情势严重。务希转饬西来之人民解放军兼程来新,以解危局,并慰人民之热望;同时更希多派政治工作人员偕来,以资推动。临电无任迫切翘企之至。这份十万火急电文背后的原因是:就在新疆各族人民欢天喜地迎接解放的时刻,美国驻迪化(今乌鲁木齐)领事派克斯和副领事马克南也在密谋着一场叛乱。马克南悄然离开新疆首府迪化,潜入奇台串联部分国民党反动军官和乌斯满匪帮,妄图趁我大军尚未进疆,各族人民还不了解共产党的时候,发动武装叛乱。马克南,爱尔兰裔美国人,大学毕业于美国麻省理工学院物理系。抗战后期,美苏两国都在加紧研究原子弹。他以美国陆军第10气象中队队员身份,赴新疆迪化执行秘密任务,其真实目的就是,利用新疆靠近苏联的地理优势,偷偷在新疆安装气压、地震、放射等情报监测设备,探测苏联的原子弹研制进展情况。随着国民党势力节节败退,他以美国驻迪化领事馆副领事身份,加紧在西北地区培植间谍和政治土匪势力,为他们提供资金和武器。他豢养支持的乌斯曼、尧乐博斯等匪帮,在“黎明”前夕的新疆犯下累累罪行。尤其是乌斯曼,这是北疆草原的一匹恶狼。在新疆工作期间,笔者曾采访过多位与乌斯曼有过接触的人士,搜集整理的资料不下百万字。论阴险狡诈、勇武善斗、蛊惑人心的能力、战场嗅觉的把握,近代的土匪鲜有人能与之比肩。在他面前,《乌龙山剿匪记》里的钻山豹、田大榜,简直就是小儿科。本文后面会有专章讲述。人民解放军进疆前夕,马克南仓皇逃离至西藏。坚持反共立场的他,继续从事间谍活动,后被当地民众击毙。美国中情局总部有一面挂满了黑色五角星的大理石墙,一颗黑星代表一个在海外身死的“情报官员”。这些黑星中的第一颗,就叫马克南。他是美国中央情报局1947年成立后,第一个身死海外的“情报官员”。此时,国民党残部仍在进行垂死挣扎。胡宗南多次给新疆的亲信发电,命令他们坚守到底,还制定了把新疆东部地区变成无人区的计划。国民党安插在新疆的特务分子也狂妄地叫嚣,要和共军血战到底,打不赢就“抢光、烧光、杀光”,绝不让共军不战而得到新疆,绝不让新疆毫无破坏地落入共军之手。一时间,逆流漫涌。就在“9·25”起义的次日,国民党一七八旅驻哈密的一小撮反动官兵,公然上街撕去拥护共产党、拥护和平起义的标语,扬言要血洗哈密。9月28日,一七八旅旅部及五三三团、国民党国防部驻新疆供应总局第三分局的部分官兵,冲出营房,到处烧杀抢掠。叛乱分子竟然炸开哈密银行金库,抢走库存黄金。据调查,这次叛乱,暴徒掠走哈密银行黄金16991两,洗劫群众金首饰323两、金戒指5783枚。沿街220余间商店和民房被烧,4人被杀。叛乱后的哈密城,到处残垣断壁。与此同时,库车、轮台、鄯善县城也遭到劫掠……迪化城内,已宣布起义的部分国民党官兵蠢蠢欲动,酝酿生变。有人甚至向陶宅开枪……
接到陶峙岳、包尔汉的电报,党中央和中央军委命令第一兵团司令员王震率第二、 第六军提前火速进疆。当时,兰州到新疆尚没有一寸铁路。公路路况也极差,多是颠簸不平的“搓板路”。有的地段,甚至连“搓板路”也没有,商旅靠骑骆驼在沙海中穿行。昔日左宗棠收复新疆用时将近三年,这其中,仅筹运军粮的时间就用了一年半。“左公柳,左公柳,栽下行行荫,风大春难留;沙里走,沙里走,脚底步步难,跋涉喘死牛。”彭德怀做了深入调研后,给军委发去这样一封电报:由平凉至迪化全长二千二百四十至二千三百公里,步行日以二十五公里计,需时六十六天,每四天休息一天,共需三个月才能到迪化,其中星星峡的东西约四百公里,无人烟,缺柴、水、粮等,均须预备运送。三、四月间系风季,安西至星星峡处常起旋风,黄旋风来势缓人可避,黑旋风来势猛,事先如无准备,人可吹走。酒泉至迪化严冬时气温降低至零下三十至五十,非皮帽、皮衣、毡靴难过冬。
难。确实难!但是再难,也难不倒这支勇往无前的铁军。彭德怀从兰州赶赴酒泉,紧急部署进疆工作。命令:进疆部队必须于第二年3月底以前完成接防和改编起义部队任务。
许多资料在讲述解放军进疆时,可能是为了突出进疆之不易,说我大军全部是徒步进疆。其实,这是不确切的。笔者查阅了大量资料,实际情况是:飞机、汽车、徒步,三管齐下。尤其是大规模用飞机运兵,在我军历史上,应该是首次!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为了火速进疆,共和国初肁,尽管我们的家底还很单薄,中央储备的进疆资源够“阔气”的了——应该是把当时能调动的资源都用上了。笔者曾做过一个统计:从第三野战军和华东地区抽调汽车400辆,组建了2个汽车团;从华北军区抽调100余辆;从陶峙岳起义部队中征调320辆;再加上苏联驻疆机构和民族军支援的汽车,总车辆数应该不少于1000辆。另外,从东北地区调集皮帽10万顶,皮衣3.5万余件。进疆部队各级后勤部门也筹集了大量物资,计粮食33000吨,汽油1600吨,帐篷1000顶,牛肉35吨……大军早一天进抵新疆,新疆就早一天安宁。1949年10月12日,由二军四师十二团和战车五团装甲营组成先遣部队,从玉门出发向新疆挺进。有机械化装备加持,先遣部队顺利穿过星星峡抵达新疆境内。哈密是新疆的东大门,驻守这里的是起义不久的国民党军第178旅。几个贼心不死的反动军官,见我军人数不多,便密谋将我军悄悄“做掉”。有一份资料,还原了当时的危险态势:这帮家伙假意为我军“接风洗尘”,把战车营安排在只有一个出口的河套里,然后在周围悄悄布置了火炮。从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一路征战而来的我军,战斗经验和战斗意志哪里是这帮国民党残兵可比。任何低估我军的行为,都要付出代价。战车五团团长胡鉴一看地形,马上识破敌人的阴谋,他令装甲车迅速占领周围的高地,并派出小分队巧妙设伏。敌人的诡计尚未实施,便胎死腹中,自食苦果。10月16日,先遣部队抵达鄯善。县长司马义率领群众洒扫庭除,兴高采烈迎接解放军。结果,这位欢迎和平的爱国人士,却被国民党驻军营长丁少斋下令击毙。驻军关闭城门,肆意劫掠。我十二团闻讯,火速突进鄯善城,逮捕了丁少斋等4名叛乱骨干。10月17日,先遣部队到达吐鲁番时,已是深夜。深秋的火州,寒风凛冽,可县长和各族群众一直在翘首迎候。见到解放军,端出一盘盘热腾腾的烤包子,捧出一串串甘甜的葡萄,热切地说∶“盼望解放军很久了。解放军到哪里,哪里的天就亮了。”10月20日,先遣部队战车团装甲车营驶入省会迪化。从城区到乌拉泊的路上,密密匝匝全是迎接的群众。在燕儿窝,新疆主席包尔汉登上装甲车车顶,朗声宣告:“新疆从现在起,真正获得了和平解放。”战车五团团长胡鉴也登上车顶发表了致谢词。随后,由胡鉴所乘的轻型吉普车领头,40多辆装甲车浩浩荡荡向市区开去。胡鉴此次重返新疆,一定有着别样的心情:这位出生于四川宣汉的红军老战士,曾随西路军在河西走廊征战。所部遭到马家军围追堵截,损失惨重。倪家营子突围后,他所在的左支队400余人在李先念率领下一路拼杀来到新疆。这支部队改番号为西路军总支队,对外称“新兵营”。胡鉴任左支队四大队政委。后来,盛世才叛变革命,把在新疆的共产党人及其家属逮捕入狱,胡鉴也身陷囹圄。1946年6月,经党中央营救,胡鉴和在新疆的100多位战友及家属方才出狱。战车营进入迪化后,当即接管了城防,并控制机场,为空运进疆部队做准备。
也许有人会问,为了早一天进疆,为何不使用空运?确实,没有比空运更快捷的了。可是,此时正处于组建过程中的人民解放军空军,又是一种什么状况呢——手头只有为数不多的从国民党手中缴获的陈旧飞机。史料记载:1949年10月1日,在天安门广场上举行阅兵活动时, 担任阅兵总指挥的聂荣臻元帅下达命令,要求多整出点飞机来。可我军能飞的战机只有17架,怎么才能让空军编队显得不那么寒酸呢?时任军委航空局局长的常乾坤将军想到一招:第一批9架P-51野马战机组成梯队飞跃天安门广场后,马上绕一个大圈子,刚好跟在教练机梯队后面,再一次飞过天安门。给人的感觉是26架。当时外国记者的报道就是:中国空军一共有26架飞机参加了编队飞行。军情不等人!经再三权衡,中央决定请求苏联帮助完成空运进疆的任务。新中国首任驻苏大使王稼祥,紧急联络苏联外交部长维辛斯基,向苏方提出空运部队入疆请求。斯大林同意了这一建议。苏联决定:派出一个由45架“里-2”运输机组成的航空兵运输团,以“租借民航机”的名义来华支援。计划空运2万人次、120吨物资。当然,苏联人账算得很明白——中方需付给运费28万银元。为此,我军成立了空运指挥部,在酒泉、哈密、迪化设立负责接待苏联机组的食宿点。我方拿出了十足的诚意:从上海请来为飞行员做西餐的厨师,从北京借调了一名俄文教授和两名大学生担任翻译。按照常规,“里-2”每次只能搭乘14名乘员。为提高效率,空运指挥部决定舱内两排战士对坐,这样可以把每次运送人数提高到20余人。有一篇资料,记述了当年一位“乘客”的回忆片段:干部来动员时说,每人少喝一碗水,少吃一个馒头,一个连就可以减几百斤,这样飞机就能飞得更快。几乎所有登机人员都没有吃饭。部队到达哈密后,军营准备的三天储备粮,当晚就被一扫而光。对于苏联到底帮我们运送了多少人员和物资,各种出版物的记载不统一,有的说2万人,有的说12000人,还有的说13500人。笔者查阅了各种资料后判断,1950年8月新疆军区向中央军委提交的总结中的数据,应该最为可信:1949年10月底至1950年1月20日,苏联航空团共空运解放军部队约14000人,空运物资70余吨。原本约定的空运2万人次、120吨物资,为什么打了折扣?笔者这几年查阅了各种资料,一直没有找到原因。苏联航空团于1950年2月22日由中校吉布拉克率领,离开新疆返回苏联。
尽管有飞机、汽车助阵,但近8万人的大军进疆,主要还是靠徒步开进。许多物资也需要依靠骡马驮运。为此,部队成立了一支由7800余匹骡马、1000余人组成的骡马大队。从南泥湾走来的王震将军,对骡马的重要性,有着独特的认识。行前,他特别强调,“骡马这支力量是我们屯垦和保卫国防的本钱,一定要派得力干部和有经验的饲养员护送,绝不能让牲口受到任何损失。”赶着负重的畜群,在沙海里深一脚浅一脚跋涉,其困难可想而知。第一野战军六军军长罗元发在《战斗在大西北》一书中,记述了骡马大队进疆途中的种种艰辛:一天晚上,部队刚刚宿营,又突然刮起了大风。它呼啸旋转,犹如千万头雄狮在广漠的大戈壁上怒吼。风虽大,但来去匆匆,转眼间便风回源头,沙落尘埃了。风过之后,荒野里出奇的冷,穿着皮大衣还觉得冷。十六师有个叫李来福的战士,他自己患了重感冒,从玉门出发时高烧不退,烧得满嘴都是燎泡。可他穿的皮大衣,却一直披在病马身上。还有些战士,连日走路,身体本来就很疲劳了,在行军时舍不得骑马;牵着马一路走一路拔草,宿营后再喂病马……出了峡东,来到了黄风口。这里是绵延起伏的沙丘,抬眼几十里都是黄沙一片。沙漠行军,走一步退半步,疏松沙砾,陷得两腿酸软无力,加上干渴,人们的喉头直冒火;眼前金星乱飞,气喘不止,人在这时,光想睡觉,困乏得半步也挪不动了……十六师的许会增同志鼓劲地说:同志们,咬紧牙关往前走啊,冲出去就是胜利!骡马刚登上一个大坡,只见西北方向又刮起了大风,他们凭一路的经验,战士们立即把战马赶在一个较凹的地方,骆驼围在四周,全部卧倒。眨眼间,狂风遮天盖地而来,绿豆大的沙砾满天飞舞,战士们顾不得沙石打脸,紧紧抱住马脖子。此时本来才中午时刻,对面却看不到人影。大风一来,气温骤降,战士们都冻得全身直打寒战,话也说不成句了。一个多小时后,狂风终于过去了。休息时,战士们只见对方嘴在动,却怎么也听不到声音,原来是两只耳朵里都灌满了沙子。…………二军四师由酒泉乘坐汽车出发,还没到达焉耆,运输汽车已损失殆尽。部队决定徒步前进。由焉耆徒步走到喀什,整整走了26天、1195公里。二军五师十五团行军途中获悉,远在千里外的和田出现暴动势头。军情紧急,部队决定立即横穿塔克拉玛干大沙漠,直插和田。 “塔克拉玛干”维吾尔语意思是“进去出不来”,人们通常称它为“死亡之海”。部队征集了500多峰骆驼开始向沙海进发。没有道路,没有水源,没有人烟,一起风,沙尘蔽日遮天,分不清东西南北。沙漠里昼夜温差大,白天战士们顶着烈日炙烤,晚上裹紧衣服背靠背取暖。距离和田还有三天路程,可大部分的水壶已空了……凭着惊人的毅力,这群钢铁战士创造了一项人类奇迹:18天在沙海里行进790余公里,愣是横穿了“死亡之海”。这项奇迹,至今许多学者都觉得不可思议!12月23日,部队终于到达和田。正在策划叛乱的国民党和田专员王兆智,怎么也没想到有这样一支奇兵突然出现在面前。暴乱分子乖乖就擒,和田局势得到稳定。12月25日,第一野战军司令员彭德怀、政治委员习仲勋给十五团发来嘉奖电∶你们进驻和田,冒天寒地冻,漠原荒野,风餐露宿,创造了史无前例的进军纪录,特向我艰苦奋斗胜利进军的光荣战士致敬!历时5个多月,人民解放军终于把五星红旗插遍了新疆全境!5个多月里,人民解放军迎着搅天风沙,伴着砭骨严寒,与时间赛跑,与反动派斗智斗勇,创下了一个又一个惊世奇迹,谱写了一篇又一篇感人诗章!这支新型的人民军队,每到一地都严格执行党的民族政策和宗教政策,尊重少数民族的风俗习惯,遵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大军过处,民族团结之花竞相绽放;大军过后,各族儿女尽展笑颜。陶峙岳在回忆文章中写到:“当新疆各族人民见到了自己的军队,载歌载舞,夹道欢迎,‘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的欢呼声,响彻云霄。这种热烈情况,历史上是从未有过的。”他赠给一兵团司令员王震一首诗,表达了新疆各族人民欢迎人民解放军进驻的喜悦心情∶将军谈笑指天山,便引春风度玉关;绝漠红旗招展处,壶浆相迓尽开颜。
解放军进疆,每一时刻,每一步骤,甚至每一细小举措,都牵动着共和国领导人的心。10月21日,毛主席在写给胡乔木的信中指出:乔木:我军于昨日到达迪化。请写短评一稿,能于明日见报为好。关于人民解放军入新消息及评论,不要有'占领'字样,均称到达某地;评论中并应提到得到新疆军政当局同意并欢迎人民解放军迅速开进的。22日,《人民日报》发表新华社时评《人民解放军到达迪化》,欢呼“这是新疆历史上的一件大事,也是西北历史上的一件大事”。10月24日,毛主席又致函胡乔木:乔木:此类新闻不应在全国发表,也不应在西安兰州的广播台上广播,只可在哈密等地地方报纸上发表。并请拟电告知彭、甘。这种对新闻“时度效”的把握,让笔者这位新闻后进者,发自内心地感佩!写到这里,我想说几句并非题外的话——毛主席不仅是名副其实的政治家、军事家,也是一位顶尖的新闻学大师——无论是新闻理论还是新闻实践,都很难有人望其项背。他曾说过,他的理想职业一是老师,二是记者,“我也想替报纸写些文章,但是要把主席这个职务辞了才成。我可以在报上辟一个专栏,当专栏作家。”他一生创办主持过多家报纸、刊物,他的新闻思想至今仍是我们办报的圭臬:譬如,他始终强调新闻真实性原则。1925年,他在《〈政治周报〉发刊理由》一文中说:“我们反攻敌人的方法,并不多用辩论,只是忠实地报告我们革命工作的事实。敌人说:‘广东共产’。我们说:‘请看事实’。敌人说:‘广东内哄’。我们说:‘请看事实’。敌人说:‘广州政府勾联俄国丧权辱国’。我们说:‘请看事实’。敌人说:‘广州政府治下水深火热民不聊生’。我们说:‘请看事实’……”1931年,他在《怎样办〈时事简报〉》一文中指出:报纸“严禁扯谎”。我们的“文字和材料都要是有鼓动性的”。但鼓动性并不代表要说假话,“例如,红军缴枪一千说有一万,白军本有一万说只一千。这种离事实太远的说法,是有害的。”他提倡调查研究。1930年5月,他在《反对本本主义》一文开篇就点明:“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他的《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寻乌调查》都是调查报告的名篇。毛主席撰写的新闻作品,篇篇脍炙人口。许多篇什被奉为新闻教学的经典。不少,我至今能默诵出来。譬如这篇消息:《我军解放郑州》新华社郑州前线二十二日二十四时急电:我中原人民解放军于今日占领郑州。守敌向北面逃窜,被我军包围于郑州以北黄河铁桥以南地区,正歼击中。郑州为平汉、陇海两大铁路的交点,历来为军事重镇。蒋介石因徐州告急,被迫将驻郑兵团孙元良部三个军东调,郑州守兵薄弱,我军一到,拼命奔逃。东面之中牟县、北面之黄河桥均被我军切断,逃敌将迅速被歼。再看这篇:《我三十万大军胜利南渡长江》新华社长江前线二十二日二时电:国民党反动派经营了三个半月的长江防线,遇着人民解放军好似摧枯拉朽,军无斗志,纷纷溃退。长江风平浪静,我军万船齐放,直取对岸,不到24小时,30万人民解放军即已突破敌阵。“长江风平浪静,我军万船齐放”,这是何等的气魄!胸中没有朗朗乾坤,安能写出此等雄文?!毛主席饱读诗书,他撰写的新闻,字里行间无不蕴含着历史的纵深感和浓浓的书卷气。譬如这篇消息《中原我军占领南阳》,开篇就写了这样一个背景:“南阳为古宛县,三国时曹操与张绣曾于此城发生争夺战。后汉光武帝刘秀,曾于此地起兵,发动反对王莽王朝的战争,创立了后汉王朝。民间所传二十八宿,即刘秀的二十八个主要干部,多是出生于南阳一带。”有了这个背景,短短一篇消息,立马纵横千余年。说到写新闻评论,毛主席更是一等一的高手。《赫尔利和蒋介石的双簧已经破产》《别了,司徒雷登》《“友谊”,还是侵略?》……这些文章至今读来,仍让我这个媒体人汗颜。毛主席曾说过,革命者不仅要学会枪杆子,还要会用笔杆子。在延安时,他曾对青年们说:“笔杆子跟枪杆子结合起来,那么,事情就好办了。拿破仑说,一支笔可以当得过三千支毛瑟枪。但是,要是没有铁做的毛瑟枪,这个笔杆子也是无用的。你们有了笔杆子,再加上一条毛瑟枪,根据拿破仑的说法,那么,你们就有三千零一支毛瑟枪了。有了这,什么帝国主义也不怕,什么顽固分子也不怕。有了这,这些狗子敢来咬一口吗?”把笔杆子和枪杆子能如此完美结合起来的,纵览古今,恐怕他是第一人。毛主席三篇檄文吓退傅作义10万大军的佳话,一直为新闻人津津乐道:辽沈战役期间,蒋介石为挽回败局,趁华北野战军在外线作战、石家庄兵力空虚之际,命令傅作义突袭石家庄和西柏坡。毛主席闻讯,决定用“新闻”唱一出空城计。10月25日,他让新华社播发消息《蒋傅匪妄图突击石家庄 我军严阵以待决以歼灭》。把蒋介石要偷袭石家庄的消息公诸于众。27日又播发《华北各首长号召保石沿线人民准备迎击蒋傅军进扰》。把我军已有防备之情晓之于敌。31日再次播发一篇述评《评蒋傅军梦想偷袭石家庄》。把敌人偷袭石家庄的真实企图,具体部署和后顾之忧,讲得清清楚楚。
走到半路的国民党第九十四军军长郑挺锋听了广播后,大为吃惊,立即报告傅作义,说共军早已有了准备。就这样,傅作义10万大军狼狈撤了回去。
伟哉,毛泽东!
(癸卯冬日于北京珠市口光明半庐)